凤皇湉湉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考研党暂停笔,2022见)

第二十四章:不该等你


      伽南心下一颤,默默退了出来,看到门口趴在台阶下的橐非,更是心烦意乱,也不做声,步至阶下在凉亭里寻了一方石凳来坐,一边等梵沉出来,一边支棱着耳朵想听听师父单独吩咐些什么。


  慢着!等……梵沉……出来?她和梵沉水火不容……啊呸……她哪里有资格和梵沉水火不容?分明……分明是猫鼠不容……想她一个被欺负惯的,干嘛要等他出来?


  想到此,伽南心头想一听究竟的欲望顿时烟消云散,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起身想要离开。


  触手是柔滑的手感,手指拂过竹叶刺绣的纹路,伽南愣愣地低头看,看到自己身上那件,梵沉别扭着给她披上的,浅雪灰色绸绣三蓝丛竹纹斗篷,一时无语凝噎……罢罢罢……算我欠了你的……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伽南正用手指敲石桌敲得起劲儿,麻麻的却不很痛,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阵清凉之气混着屋子里的焚香气息扑面而来,伽南抬头瞧见梵沉目光沉沉地扫过自己。


  “橐非,师父唤你。”


  “哦,多谢,借过。”橐非火炭红的尾羽扫过,台阶上只余一红衣翩翩的少年。少年回头深情地望了呆若木鸡的伽南一眼,转头进殿。


  电光石火之间,伽南吓得闭上了眼。师父要知道了,纵使师父待自己一向亲和,亦难免责罚……等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拍案而起,或是破口大骂的情节出现,一切都平平稳稳,伽南抚了抚自己颤巍巍的小心肝,悄咪咪把眼睛打开个缝隙,偷眼观瞧。


  但见眼前一张俊脸,只是脸色不甚好看,望着她的眼神里盛着两个字:废物。


  伽南被这眼神一盯,一哆嗦忙把眼睛闭紧,浑身的肉肉不由自主的开始突突……她似乎畏惧这位新晋的师兄,比畏惧师父还要厉害。


  慢着……干嘛……要闭眼呢?为什么要闭眼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啊!她堂堂一株初凝仙草儿,难道还要怕他个一朵浮云把她吃了不成?再说了……接他一记眼刀又不真的掉块肉!干嘛要闭眼啊?这也忒怂包了些……不闭不闭,决不能闭,不仅不闭,还要恶狠狠瞪回去方不失我伽南风范!


  想到此,伽南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原本梵沉所在的方向狠狠瞪去。却不曾见个人影?


  伽南回头望去,只见梵沉背影飘飘然,已行至园子门口了……银冠束发,青丝如瀑,衣袂翩翩。


  嗯?自己在这里等他无聊得只能敲桌子玩儿,他自己走了?自己在这里被他吓得一动不动,他自己走了?他自己走了?简直岂有此理!


  “梵……”,弱势群体代表伽南有气不敢撒完,梗了梗脖子,改口喊道:“师兄!梵沉师兄!”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终归没有等她。


  “梵沉师兄!”伽南一路小跑,浅雪灰的斗篷迎风而动,又是一阵清凉味道。好容易赶上,“师兄,你为何不等我?”


  “。”


  “师兄为何不理我?”


  “。”


  “师兄……你怎生这样对我……”


  “你有话,直讲无妨。”


  嗯?伽南一愣。讨厌得紧,这梵沉时时刻刻绷着一张脸,明明可以笑着说的话非要弄的欠过他好大人情一样。也不啰嗦,伽南挑眉:“师父说什么?”


  “此后橐非做你坐骑。”


  “哦……啥?什么?橐非?我的?坐……骑?”伽南人都傻了。一想到橐非一脸欠揍的样子,牙便咬得咯咯响……


  “不不不不不,谢过师父师兄好意,伽南那张绿绮琴就极好,委实不需再添那蠢物,还要添一张嘴,子衿殿养不起!养不起的师兄……”


  “与我何干?”梵沉不看她。


  “我…与你何干?嘿嘿,嘿嘿嘿,”伽南一脸童真笑得灿烂,“师父最疼师兄,师兄最疼伽南!师兄替我在师父跟前美言两句,让小伽南免受劳心劳神之苦嘛!”


  睨了一眼脸上带着如此狗腿笑容的伽南,梵沉淡淡然拂去搭在他臂上的一双仿佛寒冰雕琢般的白皙又冰凉的手,垂下衣袖,目不斜视走过去,道:“与我无干。”


  “师兄!哎呀!师兄等等我!”跑将上去,厚着面皮又扯住梵沉的袍袖,“师父可是说了旁的什么话?”


  猛地一股力袭来,伽南毫无防备,踉跄着退出去几步,一屁股摔在青石板小路上。说不痛那是假的,伽南忍下眼底的水渍,抬头用红彤彤的眼睛瞪着那个道貌岸然的罪魁祸首。“你!”


  梵沉也是一愣,站在那里似乎想上前来拉起伽南,却终究没有动。“往后,你当一心向善,好自为之。”


  伽南愣在地上。


  她也委实刚刚成人几个时辰,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梵沉哪里对她有了这样大的意见?这样严厉的说教,委屈得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梵沉!你怎么了……”


  见梵沉脚步都不曾放缓一下,伽南愈发气愤,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一把扯下来向梵沉丢去:“哼!我们梵沉师兄并非铁石心肠,是反复无常!方才谁说同门师兄妹互相照拂来着?谁给我送斗篷来着?行!与你无干!还给你!”


  转身伸手接住丢来的那抹浅雪灰,仿佛一千年以后都不会有表情的梵沉终于轻轻皱眉。


  紫红色烟云缭绕,伽南看不清梵沉的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沿着青石板的阶梯一路跑去,将夕阳和梵沉一齐狠狠甩在后面。


  “早知你如此反复无常不讲理,这么凉的天我就不该等你!”


  梵沉自是将她的抱怨嘟囔尽收耳底,锁着眉头盯着伽南远去的背影,轻纱飘摇,不见得多御寒。低头看看地上的水洼,透着雨后的湿冷潮气。回头看看太祖院子里的石亭石凳,由东海寒冰石打磨而成,冰凉刺骨应该不为过。


  梵沉心上一动,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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