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湉湉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考研党暂停笔,2022见)

第二十章:一足圣鸟


      “大胆!何人胆敢亵渎于我?”那烈焰红的大鸟昂首长啸,把伽南吓了一哆嗦。


  “什么人!”


  伽南四外看去,却并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有被狂风卷着的瓣瓣云彩,从脚底浮起来荡在空中。


  “什么什么人!我看你是翻脸不认人!方才你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来打我,不应是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吗!”烈焰红的大鸟自以为暴跳如雷威风八面,落在伽南眼里却是迷糊:这在我面前蹦蹦跶跶只有一条腿儿火红火红的是个什么物什……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似是给天地万物间拦了层轻纱帐,迷得人难以睁开双眼。


  伽南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发觉,这口口声声声讨着自己的,似乎是一只瘸了腿儿的鸟儿。貌似还是她方才气闷之时,一掌拍在了人家头上……人家身残志坚还修出了神识,自己竟这样冒犯了人家……


  “唔。嗯……这个……我……我打你哪儿啦?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赶明儿给你烧兔子!莫气嘛!”歉疚地嘻嘻笑着,一把抄起那只大鸟,向着挺拔如伞的万万年老松下跑去。


  “你干嘛?你,你你你,你放开我!”声音稚嫩中透着一股子媚气风流,却不完全像只雌鸟,雌雄莫辨得莫不是只未长开的小雏鸟。


  “下雨啦小火鸟!”伽南无语地瞥着怀里这火红的一大坨,不是要我放开嘛,干嘛还把头往我怀里越埋越深?“我自然是带你去避雨啊!”


  “避雨?笑话!我橐非自从出世以来就没受过这种侮辱!我圣鸟橐非居然沦落到避雨!”


  “好,你不避雨,你倒是把头露出来……”话虽如此,伽南又觉得对不起它,只得抱紧了它加快步子往树下躲去。


  大鸟抬头细细端详伽南,满头混着丝线的小辫子,发尾坠着五彩的流苏,眉心一个银铃铛一动一响,和睫毛上挂着的两颗雨珠一起摇摇晃晃,颇为娇俏可爱的样子。


  不知怎的气便消了,大鸟压着嗓子笑道:“哎,我跟你讲啊,你若真心补偿我,便立刻给我做了烤兔子来吃,否则,哼!”


  伽南摇头似拨浪鼓。“不行不行,外头雨大得很,哪里找得到干柴燃火呢?”


  语毕,雨毕。


  伽南咂咂嘴,叉起腰来回身冲着大鸟微微笑:“好,天公作美,我呢,立刻给您做!”


  大鸟满意地踱步,抖抖翅膀上的水珠,活似没骨一样地往地上一卧:“如此甚好。”


  兔子是现成的,三十三重天上最不缺的便是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从老松底下钻出来,伽南直奔三生石畔,那里的兔子遍地乱跑,浑不怕人。伽南晓不得自己为何初初化作人形便酷爱烤兔子吃,并十分坚定地认为烤兔子一定是世间极品美味。挑一挑眉,伽南想,定然不是当初她还是初凝花模样时,三生石畔一只肥兔子跳到她身边,撒了一泡尿的缘故。她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神仙,哼,是委实不记仇的。


  没多少功夫,大鸟在地上懒洋洋地活动筋骨时便瞥见伽南裙摆上沾着一溜的泥点子,一手拎了兔子耳朵,一手拄着指头粗细的一条松枝钻了进来。伽南用松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儿,丢了松枝捻了个符贴在圈里,甩手把兔子丢了进去。兔子落地方要拔腿往外窜,那圈儿泛出点点紫光,照在兔子身上一瞬间便动弹不得,抻开了腿直挺挺掉回圈儿里。


  伽南在大鸟错愕的眼神里站起身来拍拍手:“这才乖嘛!”


  伽南腾出手来把阵仗摆开,从外头捡了掉落的松枝拢成一堆儿,回过头来拎起动弹不得的肥兔子,腕上的刀丝飞出先结果了兔子的性命,做得行云流水竟一丝破绽不露。


  大鸟蜷缩在地上缩了缩脖子,缓缓往离她稍远的地方挪了挪。


  伽南划开兔子肚皮,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从外头刚下过雨的地上抠了一团泥裹住带毛的兔子,穿在指头粗的松枝上。又捻了诀,地上的松枝柴火一下子燃起来。


  伽南蹲在火堆旁,哼着小调儿擎着松枝那头慢慢地翻转,有没糊紧的泥巴掉进下面燃的火里,砸出一瞬的小火花来。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是那只大鸟。伽南不以为意地低头继续专心烤兔子:“等不及了吗?很快就好啦!”


  “你看着慈眉善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杀起生来这样利落?原来是心狠手辣藏得深!”大鸟用翅膀遮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伽南挑一挑远山眉,转过头去冲着大鸟笑得阴森:“第一,姑奶奶这叫眉清,目秀,慈眉善目的是凡间老妪。第二,我捡了只没开神识的小兔子,没有屈了谁的修行,况且以它的能为在玉京山,不是我杀生,也自有别的飞禽走兽去吃。第三!”


  泥中透出阵阵甜香,伽南止了话口,念了个唤风的咒,几下吹得湿泥干透,一边剥去干泥,一边道:“第三嘛,小鸟儿你自己要吃,我不过是替你做罢了,你这吃兔子的却比我这杀兔子的心慈手软到哪里去了么?你若嫌我杀生,你闭起嘴巴不吃就是了!”


  兔毛随泥而落,兔肉白嫩,浓香扑鼻。伽南举起松枝提鼻轻嗅:“嗯!香!”扬扬手:“你吃是不吃?你不吃,我吃!”


  语音未落,那大鸟便扑上来狼吞虎咽。伽南心道:这就对了嘛,天道如此,扯什么有的无的!只是……它怎么这副吃相?想来是个命苦的孩子,方才它说什么?“剩鸟”?哎,原来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鸟儿,怪不得好端端一个女孩子,要叫“橐非”这么英气的名字。哎,还瘸了一条腿。


  “慢些吃,慢些吃,既是做给你的,就全是你的,我又不真抢你的!嗯?”说着,伽南爱恋地抚了抚大鸟的头。


  大鸟却一激灵,抬起鸟头用双水汪汪的桃花鸟眼含情脉脉地盯着伽南:“娘子!”


  伽南愣了。


  “娘子!你的厨艺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求,浅尝一口得道,细品一箸登仙啊!为夫日后要顿顿吃娘子亲手做的菜肴羹汤!”


  “吃屁!你在想屁吃!你乱喊什么!”伽南蹦出去一丈远。


  “娘子,不要害羞嘛!你既知晓了我是一足圣鸟,难道不晓得我们一足圣鸟不得被人轻易摸头嘛?”


  “什么?”


  “什么什么?娘子你不能反悔啊你!摸了就是摸了,女仙子也要敢作敢当的好罢?”大鸟翅膀一挥,平白添了几分气度。


  “什么呀!一足圣鸟?我便摸了你头又如何?”伽南提防地摸上自己手腕缠着的刀丝。


  “我们一足圣鸟生来无性别之分,直到谁摸了我们头顶的火翎,才能给我们性别啊,我们便是要跟那个人白头偕老一辈子的!”橐非刻意清了清嗓子,温柔缱绻的声音倒听出几分男人的味道。


  “我?我!我,”伽南头顶似有晴天霹雳,“你看啊,圣鸟公子,给了你性别,也不一定非做你娘子啊,还,还可以做你娘亲的嘛!我们神仙不老不死的,也是可以一辈子的啊!”


  橐非眼里的神采暗了暗,“我娘亲是这世间最好的娘亲……娘子是要我做这混沌破开以来,第一只娶不到自己娘子的圣鸟吗?成何体统……”


  “我。我。你这是无理取闹!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从没听说过圣鸟不许摸头的!”


  “为夫哪里是普通的圣鸟啊!为夫可是天地间唯四的一足圣鸟啊!这传统哪是随便拎个普通的圣鸟就能有的?”


  伽南微笑着挑她的远山眉。“好,烦劳圣鸟公子告知,另外三只都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也好预先有个提防,免得再从哪里又蹦出个什么什么圣鸟要做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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